又闻布谷
又一次听见布谷的叫声,在窗外传来。
这闪烁于农忙时节的火种,还是那么明亮,比人更充满了对农事的热爱。狂暴的风雨、惊天的春雷也无法淋熄它们旺盛的火苗。
朝着季节的纵深,一路飞奔,布谷的每一声呼唤都在落地生根。比青草更快的速度,比火把更烈的情怀,引发万物轰烈的生长。
看起来,布谷只是一个孤独的行者,季节只是经历的驿站。但在应和万物生长的时节,适时抛下质朴的歌唱,布谷匆忙的身影便真正融入了大地跳动的脉搏。
当我在小城陷入沉默,当我再次中断远望,是布谷的叫声,先于季节将我的激情拨动。暗处的声音
一条山溪提高嗓门,一群蚂蚁喊响口号,一些翅膀炫耀飞翔……
——在春天的村庄,这是一低头也能撞上的事件。
那些隐藏暗处的声音,才是春天最为浑厚的回声。比如麦苗拔节,雾气氤氲;比如桃花羞怯,杏花低语;比如一根旧年的谷草,悄悄萌发的再生之梦;比如伫立村口的哑巴表叔,比阳光更明媚、比远方更澄澈的心跳……
在暗处,一只矫健的鸟,多么想用一棵青草的绿,擦去一个人佝偻的腰身、苍茫的年轮;擦去一个人压低的喘息、春天的腰疼。
桃花落地
昨夜,一瓣桃花与众多青春的姐妹一起,被风摇落一地初恋的颜色。
寂然的私语,羞涩的窃笑。隐现于迷离的春色,哪怕她又一次压低了声音,依然被我清晰地听见。
春天踩着桃花娇弱的心跳悄悄到来。当我在夜里骤然惊醒,沿着一瓣桃花明亮的指引,我又找回缺失经年的倾听。
一夜之间潮涨潮落的桃花,就像那年渐行渐远的背影,带给我一列火车驶过春天的信息。
一年一年的春风绿了,一年一年的桃花又红。
昨夜,桃花纷纷落地,谁看见春天褪色的门栏,被我不经意的梦呓又一次打开?
一月的羊群
这片山坡,又被羊群啃噬一遍。
此时,草已变黄,枯萎的天空成了反方向的投影。
风吹动草丛、灌木,吹动羊群低调的行动、无声的交谈。一条保持沉默的溪水,在风中加深了额头的皱纹。
不时有羊抬起头来,但很快又低下头去。
对于永不谙事的羊,迟暮的放羊老人,更明白又一个春天到来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