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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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0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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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版:副刊
那个岛上的下午
 作者:胡一珊(重庆北碚)  浏览次数:6400  放大 缩小 默认

那个下午,我选择留在岛上。

同来度假的家人出海了。草帽拖鞋相机伴我,沿环岛的街巷溜达去。那个感受奇妙的下午,每每想起,逸悦便会从心底漾开——

这个泰国南部小岛,素来被阳光眷宠着,人们因眷恋阳光从世界各处涌来。海,别样温和,没有一望无际的莫测无常,近前大大小小的岛屿,挡住远处的浩渺,为岛守着宁静,心,却能足够地舒展开去。岸上的建筑与海和谐亲近,越近海,风格越生态。木竹结构,椰叶屋顶,开敞着四周,或大树为顶,白沙为地,粗壮古色木椅木桌,披满阳光的赤身男子,桌前的安然阅读——

阳光罩住的一切,声音似乎消失。海水沙子泊在岸边的船沉寂了,任光在身上描画;沙子上躺着的人,或闭目,或看书;曼妙比基尼女孩悄然入画。是小店掀起的布帘告诉你有风,是画面透过眼睛让心丝丝悸动;没有声音?可音乐轻淌,无源无踪,飘渺悠长……

脚下石板的街道,仰头浓荫筛下的碎滴阳光,炽热被滤得清清凉凉。没有机动车,孩子们的单车在街巷穿行,运货物的大型手推车,偶尔会挡你的去路。开敞的餐馆店堂收拾停当,炭火红红,蒸笼冒着气,空气中萦漫了泰米的奇香;猫在木梯前懒睡,按摩店、纹身店的员工们歪在店里小憩——一派安静地等待,等待游客海上归来,等待夜晚的狂放轰鸣。我恰好走入了这份等待的静,拾起游客们留在身后的意趣。

异国小岛的徜徉,没有牵绊,卸下所有——自加及外来的束缚。轻撞你了深深浅浅色彩,尾随你来微微清风,簇拥你左右是太阳熙柔的温度,支配你呢?仅唯我兴致。踏入现在——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下午,没有过去、未来,享受这无拘自由;没有惋惜不用期待,只在此时松弛、舒扬,不用慌,也不用痛。难得的亲尝,奢侈的体念。哦,这可是徐志摩的“肉体与灵魂行动一致的时候”?林徽因偶然的“情绪的驰骋”?

何曾领受过这样的独处?异乡异客的无所顾忌,漫无目的的超然。目光所及,景物即景物,没有衍生没有情绪,纯净清淡地思维,像空气一样散漫不定;你似已入戏,没有观众的舞台,艺术的禁锢不在,脱下所有的枷,任由表现。心自呼吸,体自轻歌,灵魂曼舞——至达宠辱皆忘,不问生死。

多少回,我们寻求着生命之依赖,经年后,当有形者徐徐离去,最终最真最深,最忠实的应是天地间这灵性之美,人心能依傍的博大自然中的一隅,容人静沉,归去。

岛上,各种文化、信仰、故事皆被允许滞留,浮溢在海湾街巷间,浸染出年年岁岁的浪漫。

交错的巷,风情处处,即便尽头,看紫藤绕处上山的石阶,想再走走,怎奈天色渐暗,该回去了。

太阳俯身向海,声音溅起。归来了,出海的人们,猫儿窜动,鸟鸣淹没,餐馆有了忙碌,纹身店的老板邀你留影,音乐吧的店员道你晚上见,岛又喧嚣……

我的单独的下午,结束了。

我知道,我的人生不可能再有同样的下午,如此随心、随性、细致的生命体会,不会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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