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穆涛、贾平凹《看左手》

人生路上走得顺不顺，幸福感强不强，很多时候是两只手合在一起的温暖。如果右手代表了一个人的主业需要时刻攒满力量，那么作为副业或闲兴致的左手应该怎样摆放与挥舞呢？《看左手》就是这样一本打开视角妙解世相的随笔集，文字和插画水乳交融，像是两位长者一问一答之间轻轻拨响了弦外之音，让我们更深刻地认识自己理解人生。

《看左手》是《美文》“看画”和《十月》“长安写意”两个专栏基础上的合辑，由穆涛与贾平凹二人搭档。文坛大家贾平凹写字力透纸背，随性作画亦是“步步生莲”，情趣盎然；《美文》杂志副主编穆涛看图作文，且歌且行，且行且思，亲切睿智而又充满趣味，二人以工作之余的“闲兴致”，用“左手”平实单纯地将两个专栏经营得风生水起，好似行云流水令人心驰神往，又好似片羽吉光令人心宽眼亮。

细细翻阅《看左手》，贾平凹的画与他的文字一脉相承，看似粗砺，实则舍形取神，寓巧于拙，用极简省的笔墨通过一匹马、一只鹅，或是一张老木凳、几点红梅花，描绘着他微微的感伤和沉默的思想，给人第一眼的感觉是土模土样，又一眼微微有了些肉香酒香，再一眼就看到了忽明忽暗的禅机。穆涛1993年“南漂”西安，曾出版《肉眼看文坛》、《俯仰由他》等著作，与贾平凹共事近20年，他“看透”了贾平凹做人的身外抱朴、心地澄明，也“看透”了贾平凹作画的明心见性、丰富意蕴，由此他的笔下多了几分对天地奥妙与人间玄机的参悟，多了几分生下来迷惘活下去愉悦的妙想。贾平凹作画《两棵树》，两棵树、两个人、一间屋以及巨大的留白让画面看起来和谐、精美，穆涛对照作文《空指什么》，带我们跳过直观画面，从国画的留白、音乐的瞬间停顿、文学描写的闲笔来锻炼修为，迈上更高境界。贾平凹作画《山深》，满纸都是突兀的山、飘浮的云，画里的情感“秘结”似乎无处安放、无迹可寻，穆涛则不然，对应文章《虚心实腹》，用郑板桥的故事阐述了“虚其心”和“实其腹”的辩证关系，由实入虚，因虚落实，包容包涵与充实扎实共生之间达成一种浑然的大境界。贾平凹作画《抱鱼者说》，与之呼应穆涛写《心底那个愚字》，由境界的上去下来引出“愚”的闹腾，不管是抱是扔还是纠结，都将是各自不同的人生。贾平凹在《大萝卜》这幅画里提到一句旧语：君有奇才我不贪，对于这个“贪”，穆涛在另一篇文章里进行了注解，名字响当当：《贪要有扎实的基本功》。

“家无半顷田，门对笔架山”。贾平凹的画和穆涛的文运笔朴素、从容，图画跟文字以外的醇厚哲思和缥缈诗性楚楚动人，他俩得了心会了神的左手更是让我们看到了尘世里一种诗意地栖居、人生路上挑肥去瘦的丰满。再看左手，爱在左手心里流淌，两手轻轻一搓，整个世界就感到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