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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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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版:副刊
苦命的母亲
 作者:刘成伦  浏览次数:6109  放大 缩小 默认

屈指算来,母亲去世已近十年,痛悔的是作为儿子的我竟然淡忘了母亲的生日。

母亲是苦命的女人,刚刚会叫爸爸时,就没有了父亲。在阶级斗争为纲的蛮荒年代,母亲跟着地主成分的外祖母饱尝了屈辱与艰辛。刚过18岁,就不得不下嫁给一贫如洗的父亲,一年后就生下了我。打我记事起,很少见母亲笑过,体弱多病不说,在村里因不能干农活常遭人嫌。有一年,母亲在河沟洗衣,被人打了,在后来半年里母亲都是以泪洗面。很多次,她抱着不谙世事的我和小妹哭诉,但我怎么也感受不到母亲的苦楚。也许是母亲难以承受艰难时世的折磨,她终于狠下心来,抛下我和小妹,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小弟远走他乡。这一走就是两年。

由于生前母亲从未跟我提起难以启齿的出走之事,我终不知母亲为何会回来,而且还带回一位河南叔叔在家中住了半个月。随后,母亲再次抛下我们三兄妹带着四婶一起远走他乡。这一走,我们家就成为了亲朋好友的攻击对象,特别是四叔一家隔三岔五就对我们横眉辱骂。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对母亲关闭了心门,在接下来的二十年多年里再也没有喊一声“妈”。两年后,也许是真的难以割舍下家中的儿女,母亲又回来了。只是这次回来遭惹上镇里的公安来家中调查。多年之后听小妹说,母亲在调查期间被人打得小便失禁,至于为什么挨打,母亲为何要接受调查,我从未听人讲过。毋庸置疑,这是母亲心中难以言说的秘密,直到离开这个世界,也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前后四年出走的生活是苦还是乐。

虽然因为出走,母亲成为村里人闲谈嘲讽的对象,但母亲却很淡定,从不曾在我们面前说他人的不是。也许因农村包产到户,全家的生活得到了改善,母亲回家后再也没有走了。后来,母亲去矿上餐馆打工,结识了中学校长一家,我中考落榜,经母亲多方奔走,我才得以两次回校复读,最终考上了师范,跳出了农门。

我到重庆一师报道,是母亲背着背篼把我送进了学校。应该说,母亲带着儿子走进师范这段路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然而,也许是母亲在我的眼里读到了冷淡,在以后的四年间她再也没有来过我就读的学校。因为当天学校发放了饭菜票,我只顾着自己兴高采烈地与新同学去食堂饱餐,根本没把母亲放在眼里,以致让她一个人在寝室里挨饿后独自踏上了回家的路。

我在师范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母亲依旧打工供小妹读初中读高中,究竟母亲经历了怎样的艰难,我每次回家都没有问过。只知道小妹高考落榜,家中凑不齐复读学费,复读学校欲将小妹拒之门外时,母亲竟然当众下跪,才让小妹拥有了读书的机会。第二年,小妹再次参加高考,成绩还是不如人意,但总算上了需高额学杂费用的地方委培生的大专线。面对近乎天文数字的学费,首先就遭到了已经入城做了教师的我的反对,然而母亲却固执地只身去武汉,硬是从在地质队工作的大姨和舅舅那里弄回来2000元钱,其间所饱尝的艰辛与苦楚也只有母亲一人知道。就是这至关重要的2000元钱,让小妹终究改变了命运,而今成为了一所重点中学的优秀教师。

历尽艰辛培养了两位优秀教师的母亲本该享受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然而癌症却纠缠上了一生苦命的母亲,全身转移的癌细胞把她折磨得面目全非,最终活活地痛死在乡下的老屋里。

母亲永远地走了,我痛悔淡忘了母亲的生日,欣慰的是母亲经历的苦难以及她一生的坚韧却铭刻在了儿子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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