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时候是黄昏,夕阳在山,残照遍地,夹上书,揣上几块冬瓜糖,出了闷热的宿舍,穿过共青团花园,园艺系的老楼,木制的二教楼,就到了七教楼。那是学校当时最好的教学楼。登楼看山,别有情趣。
远处的缙云山在暮色中起伏,薄雾迷离的暮色中,半天里如同巨大的屏风。从教室的窗口望出去,只能隐隐看到一抹青山,那是一种震撼的静谧。
每当看到缙云山时,总感一股雷霆之势扑面而来,摄人心魄。有一次独自站在缙云半山的小亭,感觉自己在山的巨浪中,耳旁是呼呼的山风,在心里感到自己的渺小:山寂静无形中,有你无边的大音。你又是从何时起,便屹立在这苍茫巴蜀大地。
山不语,而我也静默。有人在山上刻字做诗,有人树碑立传,更有恼人的“到此一游”。现在更多的后人是为健身而来的,抑或是为了征服而来。山还是山,还是平和的静默,还是充满洪荒之音。
我于是明了,古人拜山的由来。
六月的黄昏,从教学楼的窗口望去,人们三三两两或坐在草地上,或行走在校园。除了围墙外不息的车流发出机械的轰鸣,山依旧如屏风如巨人般,静静地俯瞰,还是那般静谧,带着威严,带着丝丝的揶揄看着滚滚红尘中的行人。“我看青山多妩媚”,但我知道,山定然不是这样看我。
依然是六月的黄昏,有时下着雨,共青团花园里的紫藤,还有远处的蓝花楹忧郁地落了一地,也许有独奏的吉他,也许有人会唱起那时的校园民谣。天生桥旁的老屋,连同着散发着潮湿雾气的小街,氤氲的暮气消散,消散,如同傍晚的薄雾要遇到明日的朝阳。
只有山依旧静默,带着揶揄的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