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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0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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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版:文化·晚霞
话说递漂
 作者:陶 灵(重庆)  浏览次数:6696  放大 缩小 默认

1929年以前川江码头是没有趸船的,轮船到港后靠不了岸,只好选择深水沱和砂卵石的河床区域,抛锚江中停泊。这时,等候在码头岸边的小木船,便纷纷划上去,把旅客和货物从轮船上接转下来,再运送到岸边。岸上的旅客要乘船和货物出港外运,又由这些小木船从岸边转运至江中的轮船上。

这种接转、运送旅客和货物的整个行为与过程,当时称之为“递漂”,成为当时养活一大批码头工人的职业。从事递漂的工人都分别有自己的帮会组织,并且递漂区域有严格的分界,分工明确,提装工人只能转运船上的货物,力夫则负责搬运旅客的行李,相互不能抢揽业务。重庆、万州等港的递漂工人,就分有朝天门、嘉陵江码头和南北岸各帮。但递漂工人和帮会之间仍有弱肉强食,争抢业务及地盘的事件发生。1930年的万州港,因轮船停在江心,分不了区域,北岸“正轮子”帮会与江南岸提装队发生冲突,把官司打到了县衙,后经裁决,江南岸提装队负责给轮船装载,北岸“正轮子”帮会承担卸货业务。这才平息了事端。

192975日,著名爱国实业家卢作孚担任川江航务处处长后,巧妙地利用“递漂”,捍卫了主权,长了中国人的志气。当时的川江,外国船只凭借内河航行权的庇护和强大的经济实力,在川江上肆意妄为,偷运军火、鸦片,入港时故意开快车加速行驶,浪沉木船,造成船毁人亡的惨案。

卢作孚上任伊始发出命令:外国轮船进出重庆港,必须向川江航务处结关,并经护航队士兵检查后才能上下旅客和装卸货物。192985日,日本“云阳丸”轮船驶进港口,停泊在朝天门的江面上。川江航务处护航队士兵上船检查,遭到船上日本人的阻拦,驻船的日本士兵还举枪向检查的士兵瞄准,准备射击。护航队士兵为避免发生冲突,撤离了“云阳丸”。

卢作孚意在言外地笑着对撤回去的士兵说:“好吧,他不让我们中国人上船,我们中国人就不上他的船。”果然,连递漂的力夫、提装工人都不上“云阳丸”。原来卢作孚事先已和递漂的船主、力夫、提装工人商定,对不接受检查的外国商轮,拒绝装卸货物和补给食品,工人们的工钱损失,他负责双倍补偿。工人们都联合一致,拥护卢作孚的决定。

“云阳丸”在8月炎炎烈日的江面停靠了4天,货物不能装卸,食品又短缺,这下船上的日本人慌了,连忙给日本领事馆发电:向地方当局施压,又派人密秘联络递漂工人,许诺重金卸货、补给食品,结果都失败了。没有办法,趾高气扬的日本船长只好低下头来,接受川江航务处士兵的检查。这是中国人第一次在重庆港对外国船只进行检查。

递漂过程缓慢,也带来安全隐患,旅客和货主都深感不便。终于在川江正式通行轮船20年后,有了第一只供轮船靠岸的趸船,并沿用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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