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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0月17日
新闻内容
第A4版:副刊
蟹子肥时
殷艳妮
 作者:  浏览次数:1194  放大 缩小 默认

  

  万物有时,时移而食易,时令不同则当季的美食也跟着发生改变。比如春之芦笋冬之羊肉。
  第一声春雷过后,芦笋悄悄探出脑袋,等待姑娘的纤纤玉手轻轻柔柔地采摘。刚剥出的笋芯嫩得可以掐出水来,暖色的鹅黄交融着淡淡的乳白,散发着一股自然清香,或拌或炒或炖,味道爽口独特。北宋欧阳修盛赞“荻笋鲥鱼方有味,恨无佳客共杯盘”,便是写的是芦笋炖鲥鱼这道美食。
  冬至时节则要吃羊肉汤锅。鲫鱼用纱布包了,和着猪大骨、羊骨熬一锅雪白的汤底,将羊肉爆炒后倒进汤里煮,再撒上碧绿的葱花。盛一碗香气四溢的羊汤,再来一个海椒碟蘸羊肉,冬日的寒冷瞬间被驱散开去,满心的幸福感随着空气中飘散的香味升腾。
  现在要隆重说一下秋天了。金秋时分,暑气消褪之后,万物刚刚告别夏日的喧嚣,凉爽的金风吹过,吹得遍地菊花盛开,也吹得螃蟹黄多油满而来。所以食客有言:“秋天以吃螃蟹为最隆重之事。”
  头脑中第一次对蟹的想象来源于鲁迅先生笔下《论雷锋塔的倒掉》一文:“秋高稻熟时节,吴越间所多的是螃蟹,煮到通红之后,无论取哪一只,揭开背壳来,里面就有黄,有膏;倘是雌的,就有石榴子一般鲜红的子。先将这些吃完,即一定露出一个圆锥形的薄膜,再用小刀小心地沿着锥底切下,取出,翻转,使里面向外,只要不破,便变成一个罗汉模样的东西,有头脸,身子,是坐着的,我们那里的小孩子都称他“蟹和尚”,就是躲在里面避难的法海。”
  我对许仙白娘子法海三人之间的爱恨纠葛恩怨情仇并不感兴趣,但是这段关于蟹的描述深深吸引了我。吴越间的螃蟹最负盛名的当然是阳澄湖的大闸蟹了,一边读课文一边想着那嫩白的肉,鲜红的子,口水都要流下来。
  可我小的时候并未有机会见到大闸蟹,那时候吃过的螃蟹都是自己提个小桶到河里抓的小河蟹。掀开 一块河滩边的石头,一个背壳泛青的家伙探出两只小眼睛,察看情况不妙之后慌忙逃窜。这个时候一定要眼明手快,伸出拇指与食指掐准螃蟹的背壳边缘,轻轻提起,这样任凭它张牙舞爪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除了河滩边的石块下可能捉到螃蟹外,还有些生活在河堤的石缝中,藏得更深,个头也更大。徒手抓是不行的,必须要借助火钩——灶炉上用来钩炭火用的。虽然夹缝中的螃蟹更大,但俘获它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有时把螃蟹背壳捅烂了都没能把它钩出来,有时则因为个头大不敢伸手抓,一迟疑间便让它给逃脱了。日头慢慢偏西,小有收获便心满意足回家去。洗净后用少许菜油炒一炒,金灿灿的一盘端上桌觉得甚是味美。河里的蟹基本上没什么肉,撇两条净是骨头的蟹脚慢慢吮味也是好的,酥脆着响。
  我好想见一见鲁迅先生描述的那种蟹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可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由于水质污染,我竟连没有肉的河蟹也抓不到了。
  慢慢地,随着社会的发展物资的丰富交通的便捷程度提升,我们这种内地城市也能买到大闸蟹了。中秋前后,超市大闸蟹开始大量上市,五花大绑,论个卖论斤卖的都有,甚是普遍。捡大个的眼瞪得圆的挑回去,不解绳索,盛大碗里倒上白酒浸泡,酒以完全浸过螃蟹为宜。待螃蟹晕乎乎,大钳子挥舞起来都显得有些乏力之时,解开绳索,用小刷子边冲水边细细刷几遍。公蟹毛多,刷的时候要分外用心。烧小半锅水,水开后将蟹放上蒸格,蒸上15—20分钟即可出锅了。虽然蟹的做法有很多,但我偏爱这种简单的清蒸,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有它本身的鲜美。
  新鲜熟透的蟹蟹身饱满,通体金黄且泛着油光,令人食指大动。迫不及待掰开一条腿,雪白细嫩的肉若隐若现。切几根姜丝盛放在小碟子里,再倒上些许红醋或者香醋,最好不要用陈醋,陈醋醋味浓厚会掩盖蟹的鲜香。用剪子将腿剪破,白白的肉便完整的呈现出来。不用剪子也可以,用蟹脚尖端捅入腿管之内,肉便被推出来了。
  最后吃蟹身,揭开肚脐,顺势将整个背盖掀下来,撕掉肺叶等内脏,便剩下我最爱的蟹黄蟹子蟹肉了。我最爱母蟹红红的蟹子或是公蟹的大钳子。公蟹的钳子较之母蟹更大更粗壮,剪开后里面的肉雪白呈丝,细嫩鲜美。原来食物也是如此,越是坚硬的外壳,包裹的往往是更为柔软的内心。
  兴致好的话再搭配一杯花雕,更是人生幸事,不仅可冲抵螃蟹本身的寒凉属性,更是增添了一番情趣。
  “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想来,一手持蟹一手举杯,对饮明月,可忘穷愁万端。我等凡夫俗子,远不能拥有李白那样的狂放豪情,吃点美食喝点小酒再畅谈一下人生,已是心满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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