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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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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版:副刊·服务
一个犹太人的北碚记忆
 作者:骆驼  浏览次数:5848  放大 缩小 默认

1940年,当世界各国都不愿意接纳犹太人,纷纷拒绝他们入境的时候,中国伸出了援手。一路的颠簸风尘,航班终于到达重庆,沃尔夫岗·卡佛岗和父亲松了口气,感觉终于远离了纳粹带来的阴影,看到周遭新奇但友好的中国人,一切仿佛在梦中。同是法西斯同伙的日本飞机,不停地摧残着这个古老的国度和苦难的民族。在这一时刻,父亲和卡佛岗感同身受,战争令他们恐惧不安!

到达重庆的第二天,卡佛岗就跟随父亲搭上一辆顺路车来北碚投奔伯父,伯父一家已经加入中国籍,这也许是后来卡佛岗喜爱中国的重要原因之一。从此他们与中国人同呼吸,共命运。

对于卡佛岗来说,一切都是新奇的。他总是喜欢在北碚的大街小巷里从头逛到尾,在那里,他看到了中国人百折不挠的民族精神。日本人的轰炸刚一停息,市民就奋不顾身上前扑灭大火,然后在废墟上建小商店,搭简易棚子栖居,只要有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就不能阻止他们重建家园。每片木头、每颗钉子都在重建中反复使用。在战时欧洲,不少人受不了宁愿选择自杀,而在这里,卡佛岗看到的是坚韧。

北碚城镇不大,但街道干净市民朴实,对于他这个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在相逢碰面中,人们都报以憨厚淳朴的笑容,让他满怀亲切至今难忘。北碚街巷中,有许多走街串巷的手艺人,他们肩挑背扛着工具箱,里面装满了原始但功能齐全的家私,用这些各式各样的工具,制作修复着各种器皿和花色好看的小玩意,好像这世界上没有不能修的东西。卡佛岗很快融入其中,用刚学来不久的几句重庆话加上手势同手艺人交流。他感觉,从传统的技艺上讲,北碚这个小城和欧洲的若干城市是相通的,都传承着祖先遗留的东西。有空的时候,卡佛岗喜欢跟随父亲到茶馆坐坐,北碚小城靠江的街面,有多家茶馆,平时来去人多,人们在这里喝茶谈生意,甚至在这儿处理一些家庭街坊纠纷,而最终被仲裁理亏的一方得付茶资请客。这些奇特的风俗,让卡佛岗好奇不已!

在北碚,卡佛岗和父亲住在北温泉公园中一个破旧但古色古香的庙子里,庙里没有玻璃,只是用纸糊在窗框上,既挡蚊子又遮风雨。没有自来水,没有电灯,没有厕所,每家只有一个陶土做的尿罐,每天有伙计定时来收,这样的现状依然没让人绝望。卡佛岗经常透过古庙窗户,遥望嘉陵江上的美景,苦力划桨拉纤,木船上溯下流,卡佛岗暂时忘却了背井离乡的苦痛,而他的堂兄维克托成为了附近的医生。北碚小城是重庆有名的风景区,因温泉而出名,有很多人常常到这里来泡澡健身,闲时堂兄维克托也带他们到温泉泡澡。

几个月后,卡佛岗跟随伯父一家离开北碚,赶往重庆主城,在老式的机动船上,顺江而下,北碚的身影渐行渐远,但留给他的是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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