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清晨步行上班，只要不下雨总能在作孚广场路角遇到一位中等身材头发花白的卖菜老人，他很是知足地闲坐在路旁的石头上笑望路人，面前摆着用菜篮装的莴笋、白菜等时令蔬菜。或许他跟我远在天国的父亲年纪相仿，每次经过我都忍不住要默默地望上一眼，并时不时生起想上前买菜的冲动。只是因在学校上班，带在身边不便而无法下手。
　　老人的菜看上去色泽并不鲜亮，采摘下来没有怎么搭理，一路行色匆匆的人都是上班族，自然少有人问津。从老人挑菜来的方向来看，他可能是从我老家东阳那边过来的。一担菜三四十斤，按时下的行情，也就五六十元。但从老人满脸淡然的神情，我知道他卖菜并非为赚钱养家，或许是大半辈子的习惯，让老人没有办法舍弃相依为命的土地。人闲不下来，地里的菜出得多，吃不完就只好挑到城里来卖。如此这般，我想老人种菜卖菜仅仅只是一个念想。诚如父亲因上了年纪在我所任教的学校做了十年勤杂工后，即便是我和小妹极力劝解他留在城里养老，但他却执意不肯，信心满怀地回到老家，重新拿起锄头挑起粪桶种菜养鸡，为的是不改农民的本色，用勤劳的双手创造自己想要的谷满仓菜满园的幸福生活。
　　也许是同老人有缘，周末去天生市场买菜，在一路角碰到了被城管委婉劝离的老人。
　　“我在这里等儿子开车来接我，一会儿就走。”老人这样笑说着，城管也未为难他。我走过去，见老人的菜篮里还剩下几棵莴笋，还没有容我开口，老人就笑着说：“剩下这点2块5，我刚才称过了有两斤多。”这么便宜，我真是没有想到，因为一斤菜才值一块多。于是，我示意老人把菜全装了，老人笑眯眯地忙抽出一个塑料袋，装好后递给我。本来我想给老人3块钱，叫他不用找了，但一摸衣兜，却发现只有2块5的零钱。我有些过意不去地把钱递过去，老人收下钱后不禁感叹：“终于卖完了！”从老人的话语里我能感验到他的快乐。30多年前，我也是种过菜卖的，从松土、压苗、除草、施肥、采摘一路辛苦走来，到满怀希望把菜挑往集市，最大的快乐就是菜受到青睐被人抢售一空。然而，往往是头几把菜好卖，到后面却少有人问津了，那个时候只能心怀焦虑的等待。而一旦有人观望，即便是低于期望值也愿意出手。那个时候，我真的很享受卖完菜的那种快感。老人的情不自禁，就是在享受着这样的一种欢悦感。
　　“能不能请你打个电话，叫我儿子开车过来接我。”我提着菜刚迈出一步，就听到老人的声音。我满以为是老人在叫我帮忙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回头一望却发现是自作多情，原来老人叫的是身边另一位大爷。从老人那怡然自得的表情，看得出来儿子有车也是他的一大荣光，能够坐儿子的车回家，更有无以言喻的幸福。
　　望着老人满脸泛起的红光，我不由得又想起了父亲，心里漂浮起莫名的酸涩。是呀，父亲要是健在，如同老人这样过一种有念想且称心如意的生活，该有多么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