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4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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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8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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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A4版:副刊
立秋到,芦花俏
姚秦川
 作者:  浏览次数:1293  放大 缩小 默认

  

  在离家乡两公里远的地方,有一条弯弯曲曲水流充沛的小河。连接小河的,则是一座玲玲珑珑的石拱桥。虽年代久远,但在阳光的照耀下,桥身仍然泛出坚硬明亮的白光。
  河的两岸,有深院,有浅屋;有茅棚,有良田;有长势茂盛的树林,有开得正艳的野菊。不过,更多的则是生长得比人还高的茂密的芦苇丛。
  立秋刚过,秋风乍起。
  此时,小河里的水,便开始有意放慢它的脚步,流得左顾右盼,流得心事重重。放眼望去,小河两岸那些长势茂盛的芦苇,就会被瑟瑟的秋风吹得斑驳发黄。它们顶着余晖未尽的夕阳,一整片一整片,在秋意正浓的午后,肆意舞动,煞是壮观。
  那些淡黄变脆的芦苇,加上洁白翻飞的芦花,以及清澈见底的河水,交相辉映,如同织女手中的五彩云霞,更像一幅巨大的写实油画,热烈,泼辣,明快。
  秋天是最清爽的季节,天高云淡,清风拂面。每天下午放学后,我都会和小伙伴们相约,来到小河边,抓鱼,打水仗。但最喜欢的,还是钻进密不透风的芦苇丛里捉迷藏。
  那时,我们像一只只机灵的小白鼠一样,在高高瘦瘦的芦苇丛里钻进钻出。偶尔,芦苇锋利的叶子,会将我们裸露在外的皮肤,划出一道道鲜红的口子。但我们全然不管不顾,心情紧张地想要寻找一个最隐秘,最不易被小伙伴们发现的地方。
  令人生气的是,虽然我们躲藏得足够隐蔽,但仍然躲避不掉周小胖那双猎鹰一般的眼晴。我们总怀疑周小胖长了警犬一样的鼻子,能轻易地闻到我们身上的气味。每次不过几分钟,他就能准确无误地发现我们的行踪,将我们一个一个地揪出来。
  我们询问他身上是不是有特异功能,周小胖却笑而不答。最后,他总是讳莫如深地说,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得不到答案,于是我们便耍赖,嚷嚷着不玩这个游戏了,玩一个周小胖最不拿手的项目。
  终于,玩得累了,我们会躺在小河边上,看天上的白云悠悠地漂浮,看一排排大雁整齐地振翅南飞。我们像村子里教书的李先生一样,故装深沉,沉默不语。
  李先生是我们村走出的第一个大学生。毕业后,他光荣地当了一名人民教师。但不知何因,几年之后,李先生又从“终点回到起点”,成了一个闲赋在家的人。人们都在背后议论,说李先生因为情感问题,神经出了毛病。李先生现在最喜欢做的,便是终日对着天空喃喃自语。
  我们就那样你挨着我,我挤着你,平躺在一排,每个人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我们的那些心事既幼稚又可笑。而我当时想的,却是什么时候,才能像大雁一样,飞到外面,瞅一瞅李先生嘴里那些光怪陆离的花花世界。
  起风了。成熟的芦花被风儿吹得纷纷扬扬,飘飘荡荡。一点一点,一团一团,像无数的白雪公主在空中翩翩起舞。它们打着转儿,一点一点,飘落到我们的脸上,眉毛上,甚至钻进我们的脖子里。痒痒的,柔柔的,像极了老祖母那双抚摸在脸颊上的双手。
  很快,天色渐渐变淡。远处,一户户的炊烟袅袅升起,笼罩着整个村子。此时,芦花也像飞累似的,纷纷落下,给小河的两岸铺上了厚厚的银毡。空气像凝结了一般,一切看起来那样安祥、舒心、静谧。
  风儿不急不徐地吹着,它总是来得那样的善解人意。芦花正值纤俏,它需要风吹拂,来带动它的万般风情。远处,一只调皮的小鸟轻灵地站立在芦苇尖上,芦枝柔弱,身姿立即伏向一边。待小鸟跳起后,它又欢快地随风荡起。
  在一个季节的葱翠过后,芦苇终于等来了风起时的轻欢。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午后,芦苇就那样不管不顾地,轻舞着它那曼妙的身姿,像要跳一曲即将上演的迷人的华尔滋,让人心驰神往,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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