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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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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A4版:副刊
“花园”北碚看《屈原》
 作者:■李北兰  浏览次数:1890  放大 缩小 默认

  

  儿时,最喜欢听“故事篓子”母亲讲名人旧事,而其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则是大文豪郭沫若的爱国历史话剧《屈原》在家乡北碚公演的璀璨往事——
  那是抗战最艰苦的1942年,为鼓舞军民士气,《屈原》在重庆国泰大剧院首演引起轰动之后,便受北碚实验区署区长卢子英(卢作孚的四弟)之邀,定于是年6月25日在北碚民众会堂公演。
  得知消息后,母亲不顾夏初的暴热,排队两三个小时,终于购得一张印有屈原朗诵《雷电颂》(《屈原》第五幕)剧照的票。“幸好是在花园小城、幸好有梧荫撑伞、花香润心,否则不被晒晕才怪。”说着,母亲不禁吟起《屈原》剧中的经典台词,“……风!你咆哮吧!咆哮吧!尽力地咆哮吧!在这暗无天日的时候,一切都睡着了,都沉在梦里,都死了的时候,正是应该你咆哮的时候,应该你尽力咆哮的时候!”
  然而,让人始料末及的是,6月25日那天却突降暴雨,当时还是半露天的民众会堂无法演出。于是等到28日天空放晴,方才正式演出。据母亲说,为了这场演出,郭沫若专程从沙坪坝来到北碚,不仅带来了剧中人物“婵娟”作道具用的珍贵的大磁花瓶,还特地吟诗一首:“不辞千里抱瓶来,此日沉阴竞未开。敢是热情惊大士,杨枝惠洒北碚苔。”
  由于卢作孚与其弟卢子英的大力宣传和支持,《屈原》剧组又汇聚了当时中国戏剧界的精英,即陈鲤庭出任导演、金山饰演屈原、张瑞芳饰演婵娟、白杨饰演南后……故演出的这天,北碚梧荫交响、万人空巷,前来看剧的不仅有北碚的观众,更多的则是来自江(北)、巴(县)、璧(山)、合(川)等临近区县的观众。当晚,北碚的大小旅馆挤满了住客,有的还借宿于亲朋好友甚至刚刚认识的“邻座”“观友”家中。为了让比自己更远的观众有处宿息,距离北碚约十公里路且隔着一条嘉陵江的水土沱(今北碚水土街道一片)的观众,则带着观看了精彩话剧、欣赏了风情花园小城的兴奋和喜悦,连夜乘船过江,徒步回家。
  更令母亲自豪的是,《屈原》原计划在北碚演四场,后应观众的一再要求,又续演了一场,用“盛况空前”来形容,还真是恰如其分,亦如她当时所订阅的《新华日报》报道:“《屈原》在此(北碚)连演五日,每日售票约七千元之多,观众以学生为最多,军人次之,商人更次之。场场客满,卖票时摩肩接踵,拥挤之状如重庆(国泰大剧院)门前……”
  故事讲到此,母亲往往还要意犹未尽地翻出那本珍藏在箱底多年的笔记本:“这是大明星白杨演出后给我这剧迷的留言——能在北碚这美丽、文明的花园小城演出,是我的幸运!”
  八十多年过去,母亲这本珍藏的笔记本早已随她的远去而远去,幸运的是——白杨所赞誉的卢作孚先生创建的“花园小城”北碚的花园尚在、文脉尚续、精神尚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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