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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5月09日
新闻内容
第A4版:副刊
我们天上见
——写在看完《忠犬八公》之后
 作者:■若 者  浏览次数:2220  放大 缩小 默认

  

  或许是有些无聊的,才会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走进电影院,看了这部据说很好哭的电影——《忠犬八公》。
  说它是一部很好哭的电影,是因为它改编自经典电影《忠犬八公的故事》,讲述了一只可爱的中华田园犬八筒,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了命中注定的主人陈敬修,成为了陈家的一员。随着时间的推移,曾经美好的家已经不在,但八筒仍在原地等待,这一等,就是十年之久,只为了主人的一个嘱托。
  不得不说,这部电影的本土化是比较成功的。露天搓麻将、街边吃凉虾、高低错落的建筑、人挤人的过江索道、地地道道的重庆话,甚至还有熟悉的川渝笑星……一切都是熟悉的调调,家长里短里又有些许笑料,温馨的点滴中又隐藏了锋利的“刀”,刀得观众生疼。
  而最让我动容的,是电影的情感表达。
  ——狗狗不是你的一生,你却是它的一辈子。
  大概是车底下那一瞥,这个小小的毛茸茸的狗子,就这样闯进了副教授陈敬修的心。附近的狗场搬走了,同事家里不是养了猫,就是妻子不允许养,陈敬修只得自己将狗子带着,塞进平时放文件的背包里,小心呵护着。陈敬修在妻子眼中多少有点“不思进取”,同事都是正教授了,他还是个副教授,又不去“走后门”,像股清流。把狗子带去学校,因为担心狗子,在报告会上走过场。和家人对线(游戏用词,通常指一对一较量),争取要养狗子的时候,大概是他为数不多的“雄起”的时候。
  狗子取名“八筒”,夫妻俩给它的狗圈上挂了一块麻将牌,是它身份的象征。给八筒吃火腿肠,夏日避暑,西瓜、凉水盆,人有的它都有,还有专属的营养餐。而它也回报了自己的忠诚。人类和动物之间的情感很难对等,正是应了那一句话——它只是在你生命中存在短则几年,长则十几年,而你却贯穿了它生命的全过程。所以陈敬修突发心脏病去世后,八筒年复一年地追寻着昔日的足迹,只为等一个永远回不来的人,日复一日地重复着送报纸回家交给李佳珍,只为完成主人的嘱托。
  “把报纸交给李佳珍。”
  主人去世了,老房子要拆了,李佳珍跟着哥哥走了,曾经的家没了,和主人埋骨头的那块沙地也已经被江水淹了,姐姐和姐夫要把它送给别人,美其名曰有更宽敞的地方让它跑。而它呢?只是苦苦地等在那个花台,期望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或是接过报刊亭老板递过来的报纸,风一样地把报纸送回曾经的家,哪怕这个家早已破败不堪。
  为了这个嘱托,八筒坚持了十年。
  傻狗,风铃掉落了,把它挂回去,也等不来要等的人。小饭馆的足球赛直播,和那一年在邻居家围墙外看的早已不是同一场了。可是它懂什么呢?它只想在每一个熟悉的片段或物件中,回忆起曾经和主人的点点滴滴罢了。
  终于有一天,八筒在那个花台附近等来了李佳珍。它太老了,费力地在前面领路,想把李佳珍带回曾经的家。整个过程一步三回头,生怕李佳珍又丢了。终于,李佳珍和儿子回到了那个曾经的家,看到了这十年八筒给李佳珍带回的堆积如山的报纸。它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安心地去见主人了。
  其实,每一个养狗人都有一只属于自己的八筒。大多数时候,它们都在默默等候,百无聊赖地度过一生之中的大部分时光。
  ——你已经陪我走到你力所能及的地方了。
  在电影里,八筒的出现差点引发一场山呼海啸的家庭大战。李佳珍小时候被狗咬过,八筒出现在家里的时候,李佳珍恨不得把房顶给掀了。儿子女儿也不大愿意自己的父亲养狗,1V3,陈敬修多少有些孤立无援。
  这个家庭的男主人陈敬修是个大学副教授,女主人在家开了个小卖部,无事之时就爱和左邻右舍打打麻将,儿子喜欢在网上捣鼓,在陈敬修眼里,算是“不学无术”,女儿还喜欢了一个像个“社会人”的小伙子。
  真够糟心的。
  为了养八筒,陈敬修也作出了让步,并和家人对线。先说妻子李佳珍打麻将,再说儿子玩电脑,最后说女儿谈恋爱,有理有据,最后总结了一句——“能活在自己的喜欢里才叫活着。”
  嗯?怎么说呢?文艺又动人。自此,八筒正式成为了家里的一员。时光飞逝,儿子和女儿长大成人。女儿和男朋友结婚的那天,陈敬修内心是酸涩的。十二点到了,要放鞭炮,怕吓着八筒,陈敬修牵着八筒去了楼顶。这里也表达了陈敬修看着女儿嫁人的复杂情绪,他跟八筒说:“人呐,就是愿意弄出一些热闹的动静,好让自己度过一些难受的时候。”
  这些话,陈敬修对着家人是万万说不出口的,因为有八筒,他有了一个忠实的倾听者,倾听他难以启齿的心声。八筒不仅是陈敬修情感的寄托,更是缓和一家人关系的纽带。
  没过多久,儿子的事业有了起色,背着陈敬修买了北上的火车票。知道已经无力改变孩子的决定,陈敬修牵着八筒,冒着大雨,去为儿子备下两口袋他爱吃的东西。第二天,陈敬修带着八筒一路飞奔,准备去站台送别儿子,却因为身体不适,最终没能送成。八筒独自追赶火车,替不善言辞的老父亲为儿子送行。看到八筒来送行,儿子陈新桥便知道父亲也来了,对父亲的埋怨和介怀,在此时此刻消失殆尽。
  原谅我不能以你喜欢的方式来爱你,但这并不表示我不爱你。“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原谅我那天没有好好道别。
  从不愿意养八筒,到真心实意接纳八筒。李佳珍的转变也体现了夫妻之间的情谊。
  当李佳珍给陈敬修擦头发时,陈敬修也在给八筒擦毛。现在回想起来,颇有些喜感。李佳珍对八筒的喜爱算是爱屋及乌,因为爱丈夫,所以连带着对八筒好。否则我想不出任何理由,让一个怕狗的、掌握家里“生杀大权”的女人,能不嫌麻烦地给八筒做营养餐,有那时间,不如多搓两圈麻将。
  儿子要离开的前一晚,被儿子“忤逆”的陈敬修牵着八筒出了门。李佳珍担心丈夫,拿了伞出门接,夫妻俩撑着伞,提着给儿子准备的吃的,牵着八筒走在回家的路上。雨不小,但昏黄的灯光却让人感觉到温馨。就像存在一个玻璃罩,把他们完完整整地罩在里面,外面的风雨再大,也丝毫影响不了这一刻的脉脉温情。
  女儿结婚,儿子北漂。热闹的家庭渐渐安静下来,不过是两人一狗相伴生活。甚至李佳珍都没有能适应过来,按照以前一家四口加一只狗的标准,做了满满一桌子菜,现在也吃不完了。
  “把吃不完的烧白留下,等我出差回来,给我煮面吃。”最终,陈敬修也没能吃上那碗热腾腾的烧白盖面。
  处理陈敬修后事的过程中,李佳珍的情绪都很稳定。那天晚上,她打开冰箱,把本该周三出差回来的陈敬修吃的烧白,小心翼翼地盖在刚出锅的面条上,然后一边吃面,一边无声痛哭。
  时间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停留,那些一点一滴的温馨时刻却深深镌刻在我们的脑海之中,永不磨灭。
  八筒的棒棒老乡,会在八筒受欺负的时候为它出头,给它买好吃的。报刊亭的老板会在下雨天为八筒撑起一把遇到雨水就会开花的红伞,会劝八筒回家休息,并免费送一份报纸给它……最后,八筒等来了李佳珍,它也如愿以偿抱着自己的小熊,见到了自己的主人,和主人一起登上了过江缆车。
  “傍晚的月亮照着花开的田野,我无端感觉你在等我,所以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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