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版:文化·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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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07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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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版:文化·服务
小城生活
 作者:徐惠林  浏览次数:6102  放大 缩小 默认

每天早上五点不到醒来,倚在床上,懵懂中一面听窗外很有质感的鸟叫的点滴,一面不时清点着过去一晚的碎梦。

起床,烧早饭,外出去买早点,路遇一些打着哈欠或拖着拖鞋者,来去相顾,彼此都无言语。更远处那小区凉亭里的晨练者,常是视而不见。

早饭毕,送走上学的孩子,自己收拾一番,出门步行上路。

每天,瞅准拥挤车流的来往缝隙,我拎着那公文包,快步穿行而过马路。我鄙视着自己日渐肥大松垮的身体,仿佛那是另一个不争气的自己,对自己过马路那贼一般的神情也很是不满。是生存在改造自己,还是自己庸人自扰把自己搞成这样?

每天,从不同方位、街巷而来的人,脚步匆忙、面色疲惫,陆续会聚在一幢大楼。他们在一个空间里,耗费掉一天的1/3时间。一台电脑,一部电话,一个人就这样被办公桌圈着,几同鸽笼式养鸡,圈养的猪,抬头叫叫,低头哼哼。

我是这其中的一个。我时而清醒中茫然拷问,时而无奈中打哈哈度过。生命对我确乎是一种倒逼,徒对岁月流逝而惊惧。直到退休前,我余下的10多年是不是就是这样了?

出生在浙北一个平原小乡村,家里都是自然的孩子——农人。每个村庄都是一个小系统,但这个系统有同性: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以及与生产生活相匹配的文化。因之适合自然法则,因而有钢铸般的坚顽。但人毕竟有自由飞翔的天性。青春到来,血性中的否定、突破、超越的因子一直活跃不止,但很多,最后随循年岁增长而雄心减弱、消亡。我的父母,我儿时的伙伴,我很多年少时的同学,他们多继续自愿、无奈、妥协或乐淘地锁定在这个乡村场域。他们最大的目标,是衣食能无忧,孩子能健康成长,一代完成一代的“任务”——繁衍子嗣、让他们掌握些生存技能、最大限度争取有点出息。

万物休戚与共,生命周而复始。

我的另一些同学,生活在满是虚荣、是非的小镇上,靠着老子的阴德,享用着体制的红利,早早进入了或供销、或粮食、或交通、或电力等单位,这样愿意这样被好单位“买断”他们的生老病死。他们想尽办法,一起将该系统的红利保持并力争扩大化。成家立业,享受一种时光在生活中产下的蜜汁,乐在其中。一生都不会也或不愿离开那滋味天然的小镇生活。

在离开了故里以及曾经的“村庄生活”近30年后,我发现,我也同样被我曾经在蒙昧中向往、在现实中失望,但也得过且过的水边小城生活,买断了我的生老病死。

如果今日我还在乡村,我会被繁重的农事劳作、用度愁苦,买断自己的一年四季;如今在小城生活,我同样被高压而无聊的办公室文字劳作、用度不愁却难觅“原生态”物事,买断着自己的年年月月。努力了30年,又回到了起点,这就表明,其实任何一种生存方式,对短暂的一生来说,体验虽不同,价值却是一样的。

而如果从一种狭隘的肉体凡胎的生理角度来说,如今我生活的幸福感,已不及当初我在乡村。(现在的乡村,在向所谓的城市化的迈进中,其固有的自然和人文生态都在发生异变,我说不清其处在何种混合的状态,一如现在的城市,在向往西方的现代化的变异中,出现了我无法理定说清的异质)乡村的运转齿轮大略是按照自然和人的天性,城里的齿轮则是无序而失去人性。现代城市的一种病症,就是要把人和生产时间整齐划一,把人纳入机器的一部分而不是能呼吸的田园或山水的一部分。由此,就我对生命的体验来说,是大大的输了。当然,这种输的体验,是因我到了城市生活之后才产生的,这又必须“感谢”城市,而一直生活在乡村的伙伴们是不会有如此认知和体味的。一个例证,有时我回乡跟他们闲谈这些感受时,得到的只是他们的一点讥讽挖苦,仿佛“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想,我与乡村伙伴最大的不同,是因为我既有乡村生活的苦楚、悠闲体味,又有城市生活的苦楚、悠闲体味,两种不同的体味集我一身。一直出生、生长于乡村或城市的人,也只有单一的或乡村或城市生活体味。因而,从这个层面来说,我比两者都具体验的优势。但同时又很不幸,因为当我将自己这种兼而有之中体味的苦楚、悠闲相告于他们中的任何一拨人时,他们都只能单向度地以自己的生活体验来理解,难与我同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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