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4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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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9月22日
新闻内容
第A4版:副刊
稻柴香
路来森
 作者:  浏览次数:1409  放大 缩小 默认

  

  稻柴香,三个字真好。那里面,有美食的香味,有季节的风景。
  那美食是母亲做出的美食;那美食的香味,让人想起乡下的母亲。
  砖泥砌成的锅灶,锅灶上安放着一口大铁锅,大铁锅上盖着一顶盖垫。房子也许还是草房,经年下来,烟熏火燎,房梁染上了黑漆漆的色彩。阴雨连绵的天气,随时都会有腻滑的油滴,滴落到灶台上,甚至滴到母亲的脸上。
  近午了,母亲在大铁锅中添了一些水,放上了篦樑,篦樑上放上了要馏的饭食:馒头、大饼、窝窝头,几个菜团,或者其他的一些什么东西;小心地放好,然后将盖垫严严实实地盖在铁锅上面。
  母亲长吁一口气——不是叹息,而是想借此休息一下。
  然后,她走进庭院中,回来的时候,怀中抱着一捆稻柴——稻草和零碎的木柴。
  她把稻柴放在锅灶前,人坐了下来。在锅灶前,她点燃一根火柴,抓起一把稻草,用火柴点燃了手中的稻草。燃烧的稻草,被填进锅灶中,跟着,母亲又续进几把稻草。风箱拉动了,咕哒咕哒的风箱声,有节奏地响着,灶内的炉火,呼呼地燃烧起来;灶口上,迅疾冒出黏稠的黑烟,眨眼间,弥漫了整个房屋;最终,黑烟从堂屋门口冒出,缓缓地升上天空,弥散开来,成为笼罩村庄的炊烟。
  许多文人笔下“诗意”的炊烟,是稻草燃烧的结果,有着稻草的香味,更有着一位母亲的辛劳。
  木柴被母亲续进了锅灶中,稻草引燃了木柴,堂屋内的黑烟,渐渐少了下来,最后,只留下丝丝缕缕,游逸在堂屋内,如影如戏。
  有时候,灶火燃烧得旺,母亲就停止拉动风箱,任灶火自燃着。
  她静静地望着燃烧的灶火,火舌缓缓地跳跃着。渐渐地,那跳动的火舌,在母亲的凝望中变成了一簇簇金黄的稻穗,变成了一片金黄的稻田,风吹穗摇,金黄的稻穗在风吹下不停地摆动着,窃窃私语。
  那大片的稻田,金黄金黄的,像一片金色的海洋。到了某一天,母亲手挥镰刀,以镰为桨,就在这片金黄的稻海上,划起了自己收割的航船。跟着,收获的稻子被拉回家,经过脱粒,就只剩下了稻草。
  如今,这稻草就燃烧在自家的锅灶下。
  思想至此,母亲笑了。也许是在笑自己的傻,稻草变成柴火,这是稻子的命,有什么可想的?也许是在笑自己的联想美好,真的,稻熟的季节,真好,真美,美出波涛般铺天盖地的郁郁稻香。
  母亲抬抬头,看到锅盖垫上,冒起了丝丝热气;跟着,她就闻到了饭熟的香味——母亲停止了烧火。
  此时,饭香与稻柴香,氤氲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交织、融合成为一体——那是大自然,自然天成的味道。
  家人回家,吃过午饭,饭菜的香味,已然消失;而锅灶中燃烧过的稻柴,火并没有完全熄去。燃烧的火焰变成了灰烬,丝丝暗火,还如老牛倒嚼般地咀嚼着自己。
  稻柴香,依然在堂屋内,散逸着,散逸着……
  多少年后,当我回忆起这一切的时候,“稻柴、灶台、母亲、炊烟”,已然成为一幅永恒的图像;而稻柴香,则成为一种永久的弥散,弥散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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